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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拳功夫之次層功夫:煉氣

中國傳統道家和醫家所講的氣,是一種哲學範疇,是一種符號,代表一種生機和能動之化機,分形而上的先天氣和形而下的後天氣兩大類。先天氣又叫“真一之氣”“祖氣”,是宇宙的本源,生命的根本,萬物皆秉祖氣而生化,《金丹心法》中說:“曷為氣?無象無形,無聲無臭。天地之生理,人物所由生。”所謂後天氣,又分兩種,一為呼吸之氣,透過肺的出納功能,推動心臟的跳動,促進周身氣血的迴圈;二為水谷精微之氣,是人的飲食透過脾臟的運化之產生,在周身經絡運化臟腑和肌膚支撐著生命的延續。可見,先天氣是體,後天氣是用,無“體”則無生化,無“用”則無以維繫,二者不可截然分開。煉氣雖然主要是煉先天,但先天祖氣無形無相,非借後天氣不可激發與涵養。所以,煉氣功夫分為調氣以平、運氣以通、養氣以靈、伏氣以虛四個階段。

煉氣的四個階段

1.調氣

訣曰:

靜中觸動動猶靜,開合轉換任呼吸;

一呼一吸常默用,精依氣盈自松淨。

調氣也叫調息,主要是為了讓氣息平緩,因為呼吸之氣調和才能做到內心平靜,也只有內心平靜才能做到身體的松和通,才能做到先天氣的內斂,才能做到神意的虛凝。在習練太極之初,很難做到動作與呼吸的配合無間,一是因為動作還不純熟和順遂,二是因為氣息未調和。對於初學者而言,必須把煉形放在第一位,因為如果上來即把弄呼吸,不但呼吸難以調和,形體的規範也會受到影響。在形體動作純熟和隨順後,呼吸不調而自調,因為周身之心意集中於形體動作之中,當形體動作隨順之後,心意之氣機也會自然隨順。在煉形隨順自然之後,再側重於調息,自然呼吸調和而平緩。這裡要注意一個原則,提為吸,沉為呼;合為吸,開為呼。在調氣階段,注意此一原則即可,不可驟然去靠意念導引運氣,煉氣為煉先天氣,而非靠後天意識作用。道家伍沖虛祖師說:“有欲之為後天,無慾之為先天”,誠為確論。

2.運氣

訣曰:

固守虛無養靈根,神行氣隨衢路通;

四個橐龠八卦爐,不知風火難為功。

運氣,主要是疏通經絡和勁路,並非是用意念導引氣在身上游走。當調氣階段練習深入後,由於長期的身心放鬆,身體內部靜極生陽,逐漸體會到暖意和真氣沿經絡執行。這是身體自我修復的階段,切記不要隨意用意念干預,因為體內真氣充盈在自然循經運轉,若人為干預容易流入下乘和產生不必要的偏差。此時不在導引而在於“存”,知而隨之即可,而不是讓升起的“陽氣”跟隨自己的意念。所謂用“存”而不用“守”,其區別在於“存”為無慾,為先天;“守”為有欲,為後天。當練拳真氣發動時,我們需要的就是存和隨,而不是守和導,因為太極的核心是松靜而不是緊張。

3.伏氣

訣曰:

光回海底耀蟾蜍,翠浪清煙自卷舒;

且住河車窺倒影,風帆不動恰如如。

伏氣是煉氣的高階階段,是步入胎息、階及“神明”的必由之路,也是練出高水平太極技擊能力的必要條件。前之調氣和運氣重在養氣,但真一之氣化生而後,若只運不伏、只動不靜,必然難以歸元而再次散失;而在技擊中,若遇高手,也很容易由於後天呼吸之侷限,為人所乘。只有伏氣功成,胎息圓滿,才可最大限度地減少破綻,證得太極高境界。所謂伏氣,就是將真氣伏于丹田氣穴,呼中有吸,吸中有呼;呼即是吸,吸即是呼;呼吸綿綿而不斷,持一羽與鼻端而不搖。此時,周身氣機氤氳于丹田而不散,周身如同處於母胎之中。功夫至此,體力會大大增強,且勁力愈加細膩。若無此伏氣功夫,如果遇到過量的推手或技擊,隨著體力下降必然喘息,喘則內氣散,氣散則形散,形亂則敗局定矣。所以,要達到太極高境界,伏氣是必須逾越的一道難關。

另外,關於伏氣的應用,就是技擊中的氣口功夫,在“太極拳的神打、氣打、形打”一節中已經記述。

4.胎息

訣曰:

行住坐臥頤養神,龜胎鶴息立丹基;

魚不躍其機是躍,鳶不飛其性是飛。

胎息也叫“龜胎鶴息”,是道家內功修持的高階階段,是伏氣成功後的結果。做到了胎息,才算真正達到了神氣抱一,真正進入了內功的先天境界。可以說胎息是後天與先天的分水嶺。拳論裡的“完整一氣”“一氣貫串”都是指功夫達到胎息後的境界,而不是單純動作的連貫和一氣呵成。這個時候的內勁才真正是像抽絲剝繭般細膩而無瑕疵,勁意和內氣完全融合一起,勁就是氣,氣就是勁,且不受外在呼吸限制,可以極大程度地提升太極養生和技擊的作用。胎息是太極功夫由煉氣階段向神意階段過渡的中介,只有做到了胎息,才能真正地勁由心生,心意一發,勁力隨焉。如果伏氣不成功,胎息未達到,此時的勁就會受到氣的干擾,也不能夠做到更加的細膩和圓活。武禹襄《太極拳論要解》中說:“全身意在蓄神,不在氣,在氣則滯;有氣者無力,無氣者純剛。”這句話就是說的胎息境界。如果從太極的形和氣上解,而不探究道家內功的應用就無法理解。太極並非技巧功夫,它是一門武術,功夫到了胎息心意境界,心意一發,便會重創對手,絕不會像運用技巧推手那樣戲耍。

為什麼說達到胎息才是進入了神意階段?舉個例子大家就明白了。當我們集中精力或突然凝神的時候,那個瞬間是沒有後天口鼻呼吸的,所以要想能夠自然地運用神意於拳法中,必須首先伏氣而達到胎息。在沒有達到胎息之前,並不是說沒有神意作用,只是那個神意作用受形和氣的制約,無法做到自然和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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