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睿：《感知隨想錄》（83）

感知體與生命體③

當我們將自己命名為生命的時候，我們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有別於生物的另一種存在。我們為什麼是另一種存在？因為我們是為了生命的存在，而其他生物則根本沒有生命這個意識。我們可能認為，這不正是我們比其他生物聰明的智慧之處嗎？我們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這個自作的聰明害苦了我們。為生命難道讓我們更容易生存了嗎？這個可下不了定義，我們的生活質量提升了，我們的生活早已和之前的大不一樣了，但說我們生存更容易了，恐怕不是吧。

這一反思才知道，為生存的我們沒有讓生存變得更簡單，那麼，我們的精力和智慧都用在哪裡了？我們的目的是為了自己的生存，然而這一個目的能作為全人類的目的嗎？很明顯不能，但我們每個人都是以這個目的為中心，而人類的文明恰恰就以這個目的為根基，我們對此竟絲毫不覺。

我們的精力和智慧有意識地為自己謀生存，無意識地創造出一個偌大的文明。這個文明雖然是我們以生存為出發點創造的，但其價值與意義遠遠超過生存本身。我們可以想一想，如果單純地為自己謀生存，有必要創造出一個文明嗎？這是沒必要的，因為如果有必要，那世界上就不止人類文明瞭。既然如此，我們創造人類文明僅僅是為了生存嗎？不是，我們這才知道，生存無法涵蓋文明本身的意義。

個人的生存與人類文明的發展是衝突的，可以這麼說，人類文明越發達，個人生存越艱難，這涉及到生存倫理本身的問題。不妨想想，整個人類的目的怎麼建立在個人求生存的基礎上？人類沒有統一的目的，文明的發展能不是衝突的和矛盾的？

為個人求生存的目的能統一整個人類的目的嗎？不能，這跟生命的本理有關，生命能統一嗎？可以把全世界所有人的生命都統一為一個生命嗎？這樣看來，就不難想象，古達的皇帝制度為什麼是“合理”的。它起到一個統一人類目的的作用，讓一個國家的人只對一個人負責，以那一個人的生存利益為中心，然後再由那一個人來保證其他人的生存權益。

我們一直在生存倫理中摸爬滾打，它帶給我們的是矛盾、災禍和苦難，我們革命就是為了改生存倫理，因為我們實在承受不住了，但我們從來沒有想到過去替換它，我們找不到替換它的方案。其實，它的原理很簡單，就是生命體和客觀世界的關係。

存在本來就不是生命體與客觀世界的關係。世界的客觀屬性是我們賦予的，其源於我們不知道世界是什麼樣的，故以客觀命名。我們把世界命名為客觀世界，這就給了我們生活在未知的客觀世界的認識，然後我們就鬼迷心竅地把自己當成客居在這個客觀世界的生命個體，我們純粹是被自己的無知給戕害的。我們一直在獲知，我們從來不知根不知底，我們不知道自己知道的到底哪才是根底。其實我們的存在本身就是根底，這一切就是我們在知，我們在感知。

我們是確確實實地在發展文明，但發展文明的我們自身卻是盲目的，我們連發展文明是為了什麼，文明的意義是什麼都不清楚。發展文明是為了什麼？這個問題超級簡單，就是為了我們自身，發展文明肯定是為了讓我們生活得越好，而不是越糟，而它達到目的了嗎？沒有，一句大實話就是，既讓我們生活變好，也讓我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為什麼？我們以生存為目的發展文明，生存只需要活著，不會去管到底生活的是好還是壞。其實如果反過來，我們不去注重生存，而是注重生活的好壞，那我們的存在將是另一種場景了。

這是一個思維的轉念，就看你轉過來了沒有。如果我們只是為了把生活過好，即使是盡一切辦法，結果生活不是越過越糟，而是越過越好。（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