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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所有的相遇都是蓄謀已久

《短篇》所有的相遇都是蓄謀已久

天晴瘋狂的跑向樓梯,齊腰的頭髮散亂在背上、肩上和胸前,她快速的下樓,腳上的拖鞋一不小心就會被甩出去,她一手放在樓梯扶手上好讓自己保持平穩,又恨不能馬上跳過這兩層樓梯到三樓去看看。

三樓樓梯口距離樓道盡頭的房間不過十多米的距離,天晴卻覺得無比漫長,似乎怎麼都到不了盡頭。房間的門是開著的,房間裡,陸川正將行李箱往外拉,靠門的桌子上放著房卡、手機、和押金單子,房主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陸川的眼睛掃過門口又快速看向門的位置。人字拖鞋不服帖的踩在腳下,吊帶長裙左邊的肩帶滑落在臂膀上,一隻手扶著門框支撐著剛剛劇烈奔跑的身體,另一隻壓在胸口的手並沒能緩解大口喘氣時胸部的起伏。凌亂的長髮被隨意的順在臉側,臉是溼的,有汗水,眼睛早已模糊,有淚水。

“陸川不要坐在中間,你個子太高,到左邊,坐天晴後面。”高一二班的班主任正在給同學們排座位。在某種意義上,老師似乎是受了命運的委託,他安排給你的同桌、後桌、室友、討論組,也許就會是生命中最刻骨銘心的人。

“來來來,都不用介紹了吧。”天晴召集同桌向後桌湊過去,迅速的把另外三個人看了一遍。

雖然開學有一週了,大家還是拘謹的和彼此交換下眼神。

“行了,都別端著了。從今天起,我們的四人小分隊就算成立了,大家以後多多關照哈。”天晴打趣的說著,所有人都笑著說多多關照。

陸川看著眼前這個說個不停,笑個不停的女孩兒,覺得心裡暖暖的。

天晴說的多多關照,真的不只是說說而已。她有很嚴重的鼻炎,北方的冬天很冷,冬至來的時候,她的苦日子就來了。無論怎麼防範,都逃不掉鼻炎犯病的折磨。嚴重的時候頭會痛的厲害,請假落下的課程只能拜託她的小分隊成員。

陸川是最不愛說話的成員,也是幫天晴最多的人。他常常把課堂筆記寫的極為詳細,把習題的解題思路列的分外清晰。週末總會到班裡學習,所有人都知道他學習很用功,但沒人察覺,他其他季節的筆記從來都是隻言片語,週末的自習只是為了方便天晴來補習落下的課程時隨時有人為她答疑。

“陸川,謝謝你。”天晴把筆記遞給陸川,她是個聰明的女孩兒,她又怎麼感受不到陸川的關心。

“客氣啥,我們不是四人小分隊嗎?週末就是兩人小分隊。”他特意強調了後半句。

“我將來一定要到南方去上大學,每年冬至,我都要到三亞去避寒,去那裡捱過最冷的幾天。我喜歡海,喜歡陽光灑在臉上······”天晴拖著重重的鼻音,向陸川描述著滿是陽光的將來。

陸川認真的聽著,看著天晴一副享受的神情,似乎此刻就在三亞的被陽光曬的熱熱的沙灘上一樣。

“你想上哪所大學。”陸川問。

“像我這樣從高一就需要惡補功課的學生,哪所大學肯要我啊。”天晴眼睛裡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又閃著愉悅的光看著陸川,陸川看得懂,她是在問他了。

“A大學怎樣。”他似乎在徵求天晴的意見。

“我不行吧,你是肯定沒問題的。”即便自己失意,也不忘誇讚一下別人。

“你也可以,不用很高分的。”陸川信心十足,急切的等著天晴的答覆。

天晴看著陸川堅定的眼神,緩緩的點著頭。

“那我們就約好了,一起考A大學。”陸川提高了嗓音,看得出他很開心。

《短篇》所有的相遇都是蓄謀已久

一縷灰白色的冬日的陽光射進教室裡,落在天晴的頭髮上和陸川的桌子上,坐在後排的陸川開心的看著被光照亮的天晴的馬尾辮,他沒看到,天晴的臉上也泛著粉粉的光。

高中的生活單調的沒有顏色,除去黑板上老師整齊的白色板書,就是白紙上算不完的黑色數字。青春的歲月多彩的無需裝點,課間時陸川塞給天晴的耳機裡就是兩個人共同的世界,交作業時,天晴將作業本跟陸川的放在一起,彷彿就可以離他更近。

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他們站著不說話,就十分美好。

高三開學一個月時,陸川的父親因工作調動,要舉家遷到外省,陸川的轉學手續也辦理妥帖。家裡怕影響他學習,一直拖到離開的前一週才告訴他。他並不害怕陌生的學校,陌生的學習環境,但他依然慌亂的不知所措。他知道他的前桌,再也不會是天晴了。

班裡的同學都知道陸川要轉學了,天晴沒有問,他也沒有說。天晴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口吻去問,陸川不知道該以怎樣的身份去說。或者他們最怕的,是面對彼此最真誠也最失望的眼神吧。離校的最後一天,天晴沒有來上課,她的同桌說她鼻炎犯了,頭疼的厲害。陸川只點點頭,九月的天氣,又怎麼會是寒冷的生病季節呢?

陸川在天晴的抽屜裡放了一張明信片,那上面是三亞碧藍的海。他離開了,帶著他冬夏季節分明的筆記,帶著他們那個冬日午後關於大學的約定,帶著前桌女孩賭氣沒來跟他告別的遺憾。

在那個學生沒有手機,QQ微信不普及的年代,他們就這樣走散了。

天晴在大四那年冬季,收到了當年她所在的高中的錄用資訊。即便四年的南方生活讓她的鼻子在冬季能好受些,但在看到她高中母校發出招聘資訊後,她還是毫不猶豫的投了簡歷。在她的記憶裡,北方天寒地凍的季節裡,那所中學卻滿是陽光。

就要從H大學畢業了,她準備在冬至時去一趟三亞,去了一個心願。高中時信誓旦旦說著大學後每年冬至都要去,真的到了大學,卻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沒能如願。她將相框裡的明信片取出來,看著反面的字“你會去的,對嗎?”。她想起那年冬天跟陸川在教室裡聊天的情景,她想起他要離開卻遲遲不肯告訴自己,她想起她那年九月請假的前一天,偷偷夾在他課本里的照片······。

她的眼睛溼潤了,嘴角卻帶著笑,那種無奈是花一樣的年紀裡喜歡一個男孩,卻只能看著他越走越遠;是長時間沒聯絡後認定了會被對方忘記,甚至失落的認為他會把自己的照片扔掉;是趕在交志願表之前再三猶豫是不是確定不再報考約好的大學。

冬至後的那天,三亞的陽光正好,天晴在海灘曬了一上午的太陽後,有些昏昏欲睡。她返回客棧想去睡個午覺,她的房間還沒打掃完畢,就和負責清掃的姑娘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我馬上就弄完,您再稍等下。”姑娘低著頭忙碌著。

“沒關係的。”天晴笑著。

“最近客人很多,每天忙到中午才能清掃完。”姑娘解釋著抬頭看了一眼天晴,突然怔了一下。

天晴疑惑的看著姑娘,等著她說話。

“你好像一個人。”姑娘並不相信會有這樣巧合的事。

“哈哈,我的確是人啊,大眾臉唄。”天晴無所謂的笑著說。

“在三層有個先生,哦,就在這個房間的下面兩層。他每年冬至都會來這裡,每年都住這家客棧,說是在等一個女孩。我剛才去他房間問要不要打掃時,他在收拾行李,我看到他箱子裡有張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有點像你。”這次換做姑娘無所謂的笑笑。

天晴愣在了原地,她聽到每年冬至時,就淚流不止了。

“他在收拾行李?他要離開嗎?他是今天離開嗎?”天晴瘋了似的跑出房間。

所有的相遇都是蓄謀已久,你爽約了,但我還是想見你。

《短篇》所有的相遇都是蓄謀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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