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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無我:從少年到白頭……

大國草民·朔內記事

苔蘚是螞蟻的草坪,

草叢是螞蟻的森林,

我是呆呆地看螞蟻的人。

穿開襠褲的時候,我常常對著南牆根兒的苔蘚發呆,看著螞蟻匆匆忙忙,那時候不知道這是白駒過隙。我總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小螞蟻銜著一枚草葉悄悄滴鑽過水坑眼兒到外院去。

我們家的院子很小,但是還是隔了一個二門,進來後能看到一個天地供臺——跟我們家的飯桌差不多。供臺和大水甕中間是一棵無花果,還有一棵木槿花樹。中間還種了芭蕉葉、茉莉針兒。邊上是石板豎立的花池。窗臺上全是花盆兒。

這些全是叔叔的傑作。到了冬天,爺爺和叔叔除了給水甕圍上籬笆糊上泥巴防凍,也給無花果用穀草罩上——還是糊上泥巴防凍。冬天的雪花總是薄薄地鋪在院子裡。有多少奶奶顛著小腳掃多少——我們家的男人除了爸爸之外都很懶。據母親說,唯一的一口薯窖是她和我奶奶挖的。

我最喜歡春天了,外院兒的棗樹還沒發芽,小桃樹就開花了,若是幾絲春雨那就醉了。我喜歡一個人在外邊的雨中跑來跑去,這習慣到現在也沒改變。總是喜歡在雨中不穿雨衣騎行。在屋子裡待著真沒意思。父親廠裡同事李三鎖攢的收音機時好時壞,書總是借不到。一直玩兒到黑,甚至是黑了也不回家——為此讓奶奶和媽媽操碎了心。

棗花簌簌,豔陽高照,大人們種棉花,我們會在地頭挖坑淘氣。偶爾尋找到一個鵪鶉窩,再有一兩個鵪鶉蛋就玩兒嗨了——直到蛋被打了。我們奔跑在麥田的畦梗上,鬆軟而又舒服,那一股子春天的氣息讓我們心曠神怡,我是呼吸著這樣帶草汁味道的空氣長大的。

當我拿到屬於自己的小鐮刀和小揹筐的時候,我知道屬於我的歡樂時光已經沒了。從此臉上多了幾分憂鬱。以後,屬於我的小扁擔、小筐乃至於小鎬頭,於是我就開始成為這個家頂點兒用的人了,手上長了繭子,肩頭腫了又紅,我也學會了擔水、趕車。

臺階下的連雨泡兒起來又碎,碎了又起。童年和少年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在不知不覺中流逝了。

花開無我:從少年到白頭……

沒有學上的日子依舊是悶悶不樂的。

家裡有一頭黑牛,我牽著它到不遠處的小南崗上開始我的放牧生涯。

南崗上的草不厚,有許多蒿子,就是艾草的變種——我帶著一把鐮刀,割了擰成繩子就是火繩,曬乾了就可以燻蚊子了。手上總是一股子甜絲絲的艾草味道。

牛不亂跑,慢悠悠的不擔心丟掉。於是我就鋪了塑膠布,找一塊平整的地方,躺在上邊望著青天雲影,忘了自己的窘境和未卜的未來。

空曠的原野上,只有我一個人。你可以唱,可以哭,可以笑。帶著老牛,你不可能走到遠處。

那種鬱悶是不可排解的。我曾在曠野的傾盆大雨中奔跑,被閃電追著跑,那是一種恐怖,莫名的恐怖。我家的地裡有一塊白地不長草,據說被雷擊過。

喜歡雨後雲開,空曠的野地裡我對著流雲愣神兒。那個夏天是

1983

年。我是個黑黝黝的地道莊稼小子。沒有書的日子是一種迷茫的日子,沒有希望的日子是一種絕望的日子。

天光雲影共徘徊,青澀時光迷失在山間小路上找不到自己的路。

花開無我:從少年到白頭……

來到了喧囂的城市。

舉目無親是一種寂寞。

30

多年裡,學會了喝酒麻醉自己,學會了吸菸折磨自己,這麼多年我的眼裡沒有色彩,再也找不回那時的純真。有時也沉醉於文字,大多數時候像一隻麻雀穿梭在水泥森林裡。

一個雨後的日子,門前的荒草裡開了幾朵喇叭花,新鮮就這樣開始了。習慣了灰濛濛的日子,看到了花的顏色,忽然感到有些暈眩。

人到中年一切都釋然,心開千千結……行吟歌者穿行在糊塗街上,不記得南崗嗚笛,不留意玉照堂前歸來紫燕。秋風蕭瑟,易水斷流,林木簌簌,誰還記得我當年的竹耙?

腳印在風中散盡,恍惚中是童年的歌謠。花開無我,人或有無中,何必徜徉夜光中隨著那些流螢,於是一切隨意,一切隨緣,如是花開,如是風行。

花開無我:從少年到白頭……

後記

:本文寫於2015年的某個日子,今天讀起來,有些“為賦新詩強說愁”的味道,那時候可能是有點鬱郁不得志,或是其他什麼緣故吧!

過去是一面鏡子,也是一盞燈,照亮你前行的路,讓初心未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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