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之思

王絢

學校的後園是美的，然我在此工作十餘年卻很少涉足。昨日，偶得閒暇，想起同事朋友圈裡後園的奼紫嫣紅，不禁心生嚮往。

通往後園的路有四條，對稱的，兩條廊道，兩條露天直道。我沿著靠操場的那條露天直道一路走去。初秋時節，校園似乎更開闊，操場的人聲好像也沒有了往日的喧鬧。一路閒閒的，管自亂走，或小趨或闊步，或伸臂或扭腰，不覺來到後園。

後園的植物很多，有垂柳、荷花、石榴、海棠、紫荊、竹子……其他的我大多不知道名字，就是海棠，過了春日，不再開花，在眾多的樹木中我也辨不出。據有小孩子的同事說，還有沙果、櫻桃、枇杷，可惜饞嘴的人太多，一個果子我也沒見到過。

如今的後園仍不失蒼翠，竹木蕭蕭，衰柳低垂，走得近來，但見寒水生色，涼荷半開，蒼翠中多了一分沉鬱，似乎愛說話的人繃了臉閉了嘴，別有肅穆之氣。

記得郁達夫在《故都的秋》裡說，喜歡北方的秋天，因為來得清，來得靜，來得悲涼，因為更像樣。

這些年，孩子幼弱，父母老邁，我和愛人又咫尺天涯，各忙工作，哪裡注意得到季節轉換的細節，什麼清，什麼靜，皆無從體會，當然也顧不上悲涼，更無從深味秋之神韻。

今日小園走過，面對滿園蒼鬱，恍然而覺人生如夢，時光荏苒。郁達夫說，秋天大約是最能引起人類思索的季節，即使高牆內的囚犯也不例外。確實，歷經春夏，而將至歲暮，積澱冗沉，而終有所悟，也是理所當然吧。人生倏忽，一向只顧奔忙，突然就來到了生命的秋天，事業立與未立，也不過如此了，兒女成也未成也不過這樣，終於可以停下來，喘口氣，在心靈之鏡中照看自己，往日風華正茂的人兒歸來已不是少年，傷痕累累，疲憊不堪，這樣猛然一照，就像突然酒醒驚覺自己置身於荒野，怎麼能不叢生感慨呢？

想做的事似乎都沒有做，又似乎是即便做也未必做得到做得好；該愛的人似乎都沒有好好愛，又大約再來一次也不過如此……生命的無力和無奈盡顯眼前，再也沒有了少年輕狂做抵擋，看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沮喪、沉痛、悲涼…… 然而，然而我總覺得成熟後的清醒，即使必須面對痛苦，也好過淺薄無知、渾渾噩噩、自欺欺人。

“閒著也是閒著，為美化校園做點貢獻。” 我突然聽到大聲的說笑，密不透人的竹木背後轉出幾個校工來，他們有的拿著修剪花木的工具，有的拉著幾根枯枝，一邊向這裡走，一邊聊著天，臉上有泛自心底的笑容。怪不得這園子衰敗卻不蕭條。

流光催人，生命短暫，與其枉自悲傷嘆惋，不若激流勇進，開拓向前。只有盡力發出光發出熱，留下生命經過的痕跡才不枉此生吧？我且走過去，和他們一起清理後園，為明年的奼紫嫣紅做點努力。

作者：王絢

，筆名河生，固鎮縣第二中學語文教師，蚌埠市詩詞楹聯學會會員，一個內心的吉普賽，熱愛自由，痴迷文字，寧靜淡泊，簡單歡喜。

作者

：王絢

朗誦

：徐海容

製作

：一棵樹